钟离中心向//无CP

海灯节后，璃月淅淅沥沥下了一场雨。春意似浓又淡，但毕竟是场春雨，终归落得缠绵。他正是在这场雨里走着，一步一步，叩响了古老的石砖。

门上挂着的风铃发出脆响，风挟着雨丝，推开了门。

(资料图片)

“老板，外面下起了雨，可否借我避一避？”

“是钟离先生啊，不妨事，不妨事的。”

老板将手中正赏玩的瓷瓶放回架上，搭在头顶的眼镜也一并回到原位。

“最近新到了一批宝矿玉器，钟离先生替我掌掌眼？”

只见一小方木盒被递来，打开，是一手白玉茶盏，杯身刻有金色龙纹。

“这龙纹……”

“是石珀。”老板抢先答到，“将石珀砸碎，打磨成细条，放在刻槽中拼接而成。”

钟离又细细端详起来。杯盏入手温润，玉质必属上乘。以石珀绘制的龙纹，其间似有光华流转，尽管只有寥寥数笔，却着实栩栩如生，神采奕奕。

“如何？”老板有些急切。

“玉质上佳，纹样精致，再加上特殊的工艺，是件稀罕的宝物。”

“诶哟！”老板一拍大腿，登时眉开眼笑，“这还真是给我淘到个大宝贝了！”他手搓得更快了些，“钟离先生，您看这玉盏值多少摩拉？”

钟离合上木盒，略略阖眼，推辞道：“我虽在识物方面稍有才能，但并不擅长估价，这方面想必还是得仰仗老板你了。”

“五十万摩拉！钟离先生意下如何？”

“于普通人而言的确是很大一笔钱，但此等宝物着实难见，值得一买。”

“莫非钟离先生也……”

“哦？可是已有买主？”

“飞云商会先前已经订下了，但他们只愿出四十万摩拉。”

钟离眼神翕动。

“既已有了买主，那我也不便夺人所好。老板若对价格不满，不妨与对方多讲讲其中珍贵，说不定能得到理想的价格。”

“有钟离先生的认可定然是不会错的。”

……

雨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向店主讨要了一把小伞，继续寻访人间。雨点敲打在伞面，仿佛金玉相击。雨势渐渐大了，激发出新鲜春泥的气味，而又混杂着脚下踩过的嫩草芽汁液散发出的清香。他忽然想起一位早逝的故友，那时她的琴声也是这般好听。

渐渐的，这里能看到望舒客栈了。水面上腾起的雾气缓缓流动，整个望舒客栈都被拢在里面。虽然是雨天，魔物却不会休息。少年仙人此刻正忙于杀戮吧，璃月千年，也真是多亏有他。

支着伞，一阶一阶上了客栈。之前断开的路终于修好了，只是木材与原来的有些不同，甚至有几处钉歪了，看起来略微突兀——或许是修补的人过于心急，又或许是不擅长木工活。

“诶，这位客官有些面善，哦想起来了，是上次来找那位的钟离先生吧？”

“那位小爷出去有一会儿了，还没回来，您看是？”

钟离将伞收起，淮安接过后放在一旁。

“我此番并非为寻他，只是百无聊赖中闲游至此，可有什么酒菜推荐？”

“我们这的黄金蟹可谓一绝，还有杏仁豆腐也颇受食客喜爱，不知是否要来一份？”

淮安递了一张菜单，又摸出一本记录的册子。

“我不食海鲜，便来份杏仁豆腐吧。”

陆陆续续再点上几道，眼见着就又要给往生堂添一笔账。

“这杏仁豆腐看起来宛若美玉无瑕，吃起来则口感绵密又不失利落，口齿间杏仁香气萦绕，甚佳。”

“腌笃鲜，需文火慢炖，食材也最好是极新鲜的。尤其是笋，越嫩越好。能做到这种程度，言笑厨子真是费心了。”

“还有这米窝窝，与杏仁豆腐想必似乎略显粗糙。可若总是佳肴珍馐，难免油腻臃肿。朴素的家常菜式往往能更普遍地抓住人心。”

“说得好哇，看来这位先生也是位讲究的食客。”

来者美髯长衫，商人打扮。手腕一抖，扇面便铺展胸前，其上赫然是笔法遒劲的三个大字——“食为天”。

“吃饭穿衣是人之常情，璃月自古就有‘以食为天’的说法。谈及对食物的讲究，即使是孩童，也有好吃和不好吃的区分。这位兄台气宇不凡，想必亦是不遑多让。”

商人“啪”地合上扇子，顺势坐下。

“呵呵，兄台见多识广，话也说得爽快，可否请教名姓？”

“叫我钟离便好。”

“诶哟，原来是往生堂的客卿先生，久仰久仰。”

“我是璃月港一介普通商人，平素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吃，品尝各地美食。蒙德甜蜜，稻妻清淡，须弥原始自然，璃月则以咸辣为主。外国人总是不习惯璃月口味，觉得重。我曾在卖中原杂碎的摊前遇到过和我一样来往异国寻访美食的冒险家，他常抱怨忍受不了中原杂碎，怀念故乡的月亮派。哈哈，其实啊，他一直是那的常客，中原杂碎吃了不少咧！虽然不适应，但能不厌其烦地去挑战自己不擅长的食物，这就是美食家的精神！”

“钟离先生应该不常吃外国菜吧？”

“与兄台相比，自是‘不常’的，但此前曾有幸喝过蒙德的酒与茶。”

“蒙德的酒，尤其是果酒是一绝，至于蒙德的茶……着实少见。”

“蒙德人嗜酒，但有饮酒的，自然也就有饮茶的。兄台日后去往蒙德，值得一试。”

“跟着钟离先生，真是长见识了……”

二人聊得甚为投机。尽兴时，商人一拍桌案，便买了一桌菜的账，而那位博闻的钟离先生自然就承了这份情，某位堂主也躲过一笔平白无故的账。

雨势渐渐减缓，偶尔也忽地大起来，像一支拥有多次高潮的歌。雨向西流去，洇湿了老树深扎的虬根。金黄的树叶顺着新生孱弱的春风，倚偎在行人的肩头。行人没有将其掸落，而将它爱怜地拈在掌心，望着风又将它吹向不知名的远方。

轻轻一叶，略略沾身，也算老友相执，共话千年。

一路向西，越过崇山峻岭，攀上人迹罕至的高峰。或许在某一瞬间，人的脚步已经高过了天空，雨也屈于人下，露出来的是明媚的阳光。周围云雾缭绕，偶有清亮的鹤唳。钟离一路踩着野草，携风带雨，却不打扰这方仙境，磐岩的故乡中每一块山石，每一寸墙瓦都是他的血肉。他坐在许久未曾亲近的石凳上，仙境的主人似乎早有预料，又或是常备在此，石桌上恰沏了一壶茶。应是搁置了许久，仅残留了些许余温。但并不妨事，有时凉茶更能勾起热情。远方仙鹤自云间而来，落在钟离身旁。

“帝君今日来此，可是有要事？”

称留云借风的仙人幻成人形，随意坐下。

“倒是没什么事，只是得闲游玩罢了。”

仙人似乎还保留着同外表一般的女儿心思：

“那何不将其他几位也喊来，办场宴席。正好前几日我将那烹饪神机改良了一番，正可一试。”

“往生堂中还有诸多事务没有处理，待雨歇会儿便要回去，怕是不得空了。”

“如今往生堂堂主似乎是个小姑娘？申鹤的小外甥此前似乎也一并吃了饭。”

“那孩子啊，我应付不来。活泼跳脱，偶尔也叫我为难。”

“这天下还有岩王帝君应付不来的事呢，真稀奇。”

仙人不禁咋舌，啧啧称奇。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连带着展示了许多机关巧物。感到雨似乎停下了，携了伞，下了山。

料峭的春寒并不妨碍用温暖形容阳光，青蓝色的雨天增添了一抹亮黄色，反而显得愈发干爽。久久处于阴沉环境中的人会对光线格外敏感，阳光倾泻，落在他眼角的深红，晃得他眯起眼。他的瞳色很金，像上等石珀的纹路，也很凉，和粉红的眼睑。

太阳的印迹印在青石板上。“嗒，嗒，嗒”，一步一响，一步一响。伴着一片明好，璃月港中又响起了说书人的腔调。

“……大魔侵扰，山中有恶螭盘踞，岩王帝君召集众仙……”

坐在一贯熟悉的位置上，听的也是熟悉的书，可每每听见，心中有感并不熟悉。是闲适，是安心，果然还是有些愉悦。一场雨冲刷地干干净净，又能看见孩子在街上跑动。一直挥舞木剑的那个男孩，看起来又长高不少，以后也会如愿成为一代大侠吧。跟飞云商会的二少爷一样？会在南十字船上也说不定。

“烤吃虎鱼咯！”

“来块璞石试试手气？”

“瞧一瞧，看一看！”

像萌蘖的竹笋一样充满生机。长风能吹彻整个璃月港，也能吹动岩石的心。孩子从码头跑上玉京台，老人从玉京台走向码头。一年年，一代代，像萌蘖的竹笋一样充满生机。

嘴角扬起，是茶，也是蜜。

始于三月春雨朦胧时

终于五月阴云沉沉天

关键词：